风船花火

   

【张佳乐&张新杰】识途

不怎么明显的CP向

古风au,江湖杀手&大理寺少卿




张佳乐当年离开百花谷时十分潇洒,不仅拒绝了盘缠,连陪伴他多年的刀猎寻都没有带。

既然要离开,便要斩断一切回忆。张佳乐这样下定决心。


至少……不应该拒绝盘缠的。张佳乐一边苦哈哈的烤着山鸡,一边后悔。

当年作为谷主的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现在才明白,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

仔细想来,自己真是身无长物,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

可若是重操旧业去当杀手的话……

张佳乐捂脸,当时金盆洗手的时候就不该那么声势浩大。

就在他乐观地想,不如天地为枕,星河为灯,就在这山间当一个逍遥猎户也不错时,忽然跳出来几个人,凶神恶煞的要收他的买路钱。

……

从此杀手张佳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当家张佳乐,劫富济贫,正道之光。

张佳乐也不太明白,明明那些狗官和富人都有那么多钱,他只是拿走了那么一丢丢而已,那些人居然发出如杀猪般的哀嚎。

他把那些钱拿去帮助穷人,顺便维持一些自己的生计而已(毕竟自己也是穷人的一员),这明明是在替他们积功德,他们居然不感激,还要来找事,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张新杰是张佳乐遇到的狗官里,最独特的一个了。

张新杰被拦住时,丝毫没有惊慌,而是信步走下马车,说,带我去见你们大当家。

张佳乐的手下被他的气定神闲给镇住了,带他去见了张佳乐。

张佳乐当时正在屋里独酌,虽然他下决心斩断前缘,但是内心总会有些苦闷。不知不觉之间,房间里已经堆满了酒坛。

张新杰见到他时,微微皱了下眉,道:“你这里可能缺一个大夫。”

张佳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能吧。”

“还缺一个账房先生。”

张佳乐点头,这个确实缺。

张新杰说:“你看我行不行?”

张佳乐一个没拿稳,酒坛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张新杰道:“在下已经辞官,一介闲人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从此这里就是我的容身之地了。”

“不是,我好像还没同意吧。”

张新杰跟没听到一样,直接吩咐张佳乐的手下:“清点一下寨里的药物,然后把账本给我送过来。”

“好嘞。”张佳乐的属下一溜烟跑了。

事后据他提起,说这位张大夫有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他一命令,不自觉就会照着做。

张佳乐气笑了,眼看着张新杰坐在桌前翻阅起了账本。

“对了,大当家,”张新杰扶了扶他的单边眼镜,“你忧思过多,郁结于心,又长时间饮酒,恐怕……”

张佳乐以为他会说,很容易猝死,接下来我给你开几个方子调理调理。

结果张新杰说:“恐怕不适合大当家之位。”

……这是来第一天就要篡位吗?

张新杰笼着袖子在屋子里环视一周,皱着眉道:“你的房间多少有点不像样。”

张新杰看了眼太阳,道:“给你一炷香时间,把酒坛清理出去。”

张佳乐这下真有点生气了:“你谁啊,一上来命令我。”

他气势汹汹地叉腰:“你知道我是谁吗?”

张新杰转过身,张佳乐无端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他不由后退了两步。

“在下张新杰,前大理寺少卿。张佳乐,你虽虚长我两岁,若是算辈分的话,我算得上是你小叔。”

张佳乐瞪圆了眼睛,仔细回想一下,在他小时候,好像远房亲戚里是有张新杰这么一个人。听说是个很古板的小孩来着。


“现在去把房间收拾了。”张新杰说。

“别说小叔了,就算你是我爷爷,我也不会听你的。”

张新杰皱眉:“不可拿长辈开玩笑。”

张佳乐和张新杰对视着,不知是不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默默地退到墙角,拿起扫帚,把地上的酒坛碎片打扫了。


张新杰一共在张佳乐的山寨呆了半年,这半年以来,不夸张的说,山寨的状况蒸蒸日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不开心的只有张佳乐,这半年以来,不夸张的说,他觉得自己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既不能饮酒,也不能睡懒觉,清晨被张新杰叫起来练武,午后被张新杰勒令学着看账本,连他晚上偷偷在屋顶吹个风惆怅地喝点小酒都会被人偷偷报告给张新杰。

这日子过得还能有点盼头吗?

“张少卿,”张佳乐阴阳怪气道,“小叔您这么才华横溢,何必辞官呢?”

“人各有志,不必强求,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张新杰道。

“说得这么玄乎,我看您这性格,得罪了不少人吧,该不会是被人弹劾吧?”

张新杰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被我说中了?”张佳乐兴致一下子起来了。

“你若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张佳乐差点没忍住把桌子掀了。


肖时钦是张佳乐遇到的第二个很独特的狗官。

和张新杰一样,肖时钦一点也不害怕山贼,一脸笑容的作了个揖:“在下是张新杰的旧友,请通融一下。”

张佳乐当然不会不让他见。肖时钦看起来像个斯文书生,对这种读书人,张佳乐向来是很尊重的。

不过大概是读书读多了,肖时钦脸上是浓重的黑眼圈,走路晃晃悠悠的。

“你没事吧?”张佳乐关切地问。

肖时钦笑了笑:“张大当家放心,在下并没有什么要事找新杰。”

张佳乐把话咽了回去,感觉两个人说话完全鸡同鸭讲。

这俩人见面之后神色各异,张新杰直接拉着肖时钦进了屋里,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有什么事还得避着我。张佳乐暗戳戳地不爽。

不过他想听墙角的话,这天下还真没几个人能挡得住他。

只听张新杰道:“你为何如此憔悴?”

肖时钦完全没有刚刚见面光风霁月的感觉,语气十分幽怨:“我为什么这么憔悴,你不知道吗?”

张新杰道:“大理寺除了你,没有能干活的人了吗?”

肖时钦道:“之前有,现在没有。”

张新杰默然了片刻,道:“这半年辛苦你了。”

“你要是觉得我辛苦,就回来吧,”肖时钦说,“我已经连续半年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了。”

“我无所谓,”张新杰道,“上面那位也无所谓吗?”

肖时钦道:“不默许的话,我就不会来了。你走之后,大理寺真是鸡飞狗跳了好多天,现在遇到了大案,他们都开始念着你的好了。”

见张新杰不吭声,肖时钦又道:“你既喜欢断案,也有断案之能,大理寺是最适合你的地方了,留在这里太屈才了。”

听墙角的张佳乐愤愤不平,心想这里怎么屈才,指不定张新杰就喜欢过这种平静的生活呢。

张新杰思索了片刻,道:“好,我回去。”

肖时钦松了一口气。

只听张新杰又说:“你接下来要调到哪里,工部吗?”

肖时钦:……

张新杰点头:“看了我是猜对了。”

肖时钦尴尬地笑了起来。

张新杰离开后,所有的事务都压在他身上。某天早上手下问他对某个案子的看法,他心想,问我看法,当然是死刑了。

结果一看,凶手是王爷宠妾的娘家人,就在一瞬间,摞挑子不干的念头在他脑中生根发芽,直到遮天蔽日。

他提出调动的时候,寺卿那个老头子只差跪下来求他了,最后交涉的结果是,如果他能把张新杰劝回来,就同意他的调职。

“论断案的才能,你不下于我。”张新杰道。

肖时钦苦笑:“我对不住你。”

“你哪里对不住我?”张新杰反问,“你这个人,总是思虑过多。”

“现在你还会回去吗?”肖时钦说。

“回去。至少为了你,得回去吧。”张新杰看了他一眼说。

肖时钦一愣。


张新杰出来的时候,看到张佳乐靠着墙站在门口。

“恭喜你,”张新杰说,“不用受我磋磨了。”

其实张佳乐觉得自己应该开心的,只不过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只好挤出一个笑容,说:“对呀,我真的好生开心呢。”

张新杰笑了笑,忽然说:“谢谢你,张佳乐。”

张佳乐有些手足无措:“为什么要谢我,我什么也没做吧。”

“谁知道呢。”张新杰说。

“至少……吃完饭再走吧。”张佳乐闷闷不乐道。


张新杰回屋收拾行李,肖时钦坐在树下,呆呆看着不远处袅袅的炊烟。

张佳乐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拍了拍肖时钦的肩膀:“问你一件事。”

肖时钦回过神来,冲他一笑:“是关于新杰吗?”

张佳乐点了点头。

“你想问他为什么辞官吗?”

张佳乐重重地点了下头。

肖时钦叹了口气:“新杰的脾气,你应该了解,他就是那么一个重法理轻人情的人,而且身为大理寺少卿,不免会遇到有些身份贵重的人的案子。”

“我能想象。”

“在去年一个案子里,他判了一个驸马死刑,而且先斩后奏。”

张佳乐“啊”了一声。

肖时钦看起来有些忧郁:“我在想,其实他在这里也挺好的。”

“人各有志嘛,”张佳乐安慰他,“他何尝不是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张新杰是在第二日离去的,张佳乐送他和肖时钦到了镇上。

张新杰坐上马车时,张佳乐忽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这种失落并不是像刀子割在身上那种血淋淋的疼,只是有种伤口上的血凝结在布上,撕开布的一瞬间的疼痛。

总觉得人生有时很幸运,会遇到一些很好的人,可是还没来得及成为朋友,便这么分道扬镳了。

“张佳乐,”张新杰掀开马车的帘子冲他挥了挥手,“你还年轻,若是有不甘心的事情,何妨再尝试一次呢”

“我会的,”张佳乐挺直了腰板,“你也是。”

张新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马车奔跑起来,走上了官道,只留下一串马蹄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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